啊!苍耳子
散文  2016年10月24日  阅读:780

在丹水河畔,到处都可以看到一丛丛,一丛丛,叶子是碧绿的苍耳子。

开着纯白色的花朵,果实比核桃略微小一些,一身的刺,被风摇落在地下,散得到处都是。

秋天的时候颜色变得灰暗,和土地的颜色几乎一样,如果不是扎入动物皮毛,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苍耳子就如失恋的回忆一样,行动十分隐秘,总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才出来将人刺痛。

它们群居在大片的河滩上,只能看见厚实的叶子,一层又一层把那茎秆包装的严严实实。

在我老家屋后窗前那一大片苍耳,像挂着一串串风铃丁儿当儿奏响,流泻出一段美妙的音乐,每一个音符里都流淌着甜蜜。就如阳台上不断变换着晾晒的内容,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排褐色的板栗,如着装严肃的士兵;晶莹剔透的黄橙橙的大柿子,带着喜气和吉祥安安稳稳地端坐在那里;灰头土脑的花生沉默寡言地塞在角落里是它身上最是捎来了泥土的气息。

然而,秋天的主角—苍耳,那逼人眼眸摄人心魄的几抹浓绿里,从此不再是幼稚的少年,变成了身强力壮的成人,即将带着丰收的果,长途跋涉地去远方旅行。

“到更远的地方去,苍耳!”它的妈妈总会少不了在耳边轻语。飞翔总是伴着疼痛,丝丝缕缕缠绕起身后一双苍老的目光。

泥土里面藏着金子。千百遍地耕耘,再贫瘠的土地也能孕育金色的希望。小山坡上摇晃的身影,即是它的母亲。

那些身上“长”着一颗颗带刺的苍耳。它就这样默默地跟随着动物的皮毛一路。凡是有绒毛的动物能走多远它就走多远。跟总不是办法,苍耳的母亲说:

“孩子,你要做一只会会长途跋涉的苍耳。”它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做得到呢?

天天苦想不是等待,终于有一天,“孩子,”苍耳母亲来到它身边,“别泄气,只要你是一颗足够成熟的苍耳,早晚你也会走遍天涯海角的!”

有时候,即使人们在田间地头劳动后,穿过河滩上的这大片的苍耳,蹲在河边洗刷一下手脚上的泥土,用清水摸一把灰头土脑的面颊,他的果实就会挂在你衣裤上,仔细察看他的刺毛顶端带有倒钩,可以牢牢钩住,不易脱落,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为它的种子作了传播尽了义务。

记得又一次,我还是很小的时候,经常赤着脚,在河边的滩涂地奔走。下河捉鱼捞虾,捉野鸭子,做柳笛,捉蟋蟀。河水清澈,滩涂绵软,开着巴王花的巴王草总是柔软地在飘摇。蟋蟀的叫声让我屏息凝神,然后举着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扣下去。这时,苍耳子就出现了。

“哎哟”一声,我踩到了苍耳子。坐下来,拔掉苍耳子的刺,脚掌上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

那时,我不断思考这样的问题: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苍耳子呢?难道苍耳子是专门为扎人的脚而生长于世的吗?后来,才知道苍耳子原来是一味中药,可以治疗疾病。

故乡的人都知道河滩上有扎人脚的苍耳子,我当然也知道,既然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放弃到河滩上去采撷和寻觅。我一直喜欢赤着脚在河滩上奔走,尽管有苍耳子随时会刺伤我。无拘无束的脚依然活蹦乱跳,尽管由于沙地的磨砺和苍耳子的不断刺伤,竟然越来越厚实,越来越坚硬,因为踩在小石子上,所以不感觉疼痛。

很多的时候,我总是会对少年时的苍耳子心怀感激,是它们从小给了我人生苦难的启蒙教育。人生到处都是带刺的苍耳子,形形色色,随时都会遇到。可是,不论苍耳子的刺多么尖利,总是被人踩在脚下。虽然会将人刺伤,但也都只是短暂的。再尖利的刺,也不会把人打败。

如今,离开故乡在城市生活已经有七、八年了,不知道那柔软的河滩里还有没有带刺的苍耳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快乐纯真的少年在赤脚奔走。

即使我现在早已成年,但,那片苍耳子,那一丛又一丛肥大的叶片,尤其是那深藏不露的“狼牙棒”给了我血的教训,但它给了我人生起航的警示。

你看它其貌不扬,不招人喜欢。但它根系发达,入土较深,不易清除和拔出。这不正是作为一个人面对困难和挫折所要具备的品质么?